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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時報 2007.01.21 

與死神拔河 陪小崴崴珍惜每一天

李盛雯/台北報導

     傍晚六點,台大醫院兒童癌症病房一角,一歲五個月大的崴崴坐在病床上。一條彩色頭巾,遮掩他因化療掉光的頭髮。崴崴一手拿著筷子,將飯碗裡的飯粒送進嘴裡,他剛學會自己吃飯。

     距離他兩個月大時,因十四公分的肝癌腫瘤破裂住院,已經一年三個月。一家四口,也陪崴崴在醫院住了一年三個月。

     全身插管 聞父母聲掉淚

     崴崴的哥哥、三歲多的祐寧坐在陪病椅上,緊盯著卡通裡的哆啦A夢。這電視是小兄弟的父親、六十六年次的許登信從他們台中清水山上的家裡搬來的。許登信和妻子羅品喬、祐寧一家四口,罕見的把病房當成家。

     崴崴一天天長大,卻越來越瘦,腹中的腫瘤則越來越大。腫瘤還擴散到了肺臟和心臟,醫生說,腫瘤隨時可能破裂。

     崴崴還沒完全學會說話,一雙靈活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世界。羅品喬看著兒子,充滿不捨。

     羅品喬說,崴崴兩個月大時,肚子腫大,診所醫師說那是嬰兒常見的脹氣。後來在童綜合醫院診斷為「肝母細胞瘤」,轉送到台大醫院時因腫瘤已破裂,送進加護病房,還沒斷奶的崴崴在加護病房和死神拔河,一住就是三個月。

     許登信鼻頭一酸,「他在病房裡不能動,全身插滿管子,不哭也不鬧,可是一聽到我和他媽媽的聲音,兩行眼淚就流下來。」一天三次的探病時間,是崴崴僅有和父母相聚的片段。羅品喬將奶水擠出來交給護士,拜託好心的護士阿姨,「如果崴崴餓了,幫我餵他」。

     為了照顧崴崴,夫妻倆不得不將一歲多的祐寧託給親戚照顧。沒想到敏感的孩子從此沒有安全感,後來不肯自己走路,有一次甚至對媽媽說:「妳以後再也不要把我亂丟了。」

     羅品喬決定辭去專櫃小姐的工作,把祐寧也帶到醫院;原從事中古汽車生意的許登信也停掉工作,一家四口全住到醫院。媽媽、祐寧和崴崴睡在病床上,爸爸將紙箱和陪病床合併,睡在牆角。

     但在分秒流逝的生命時鐘裡,爸媽仍堅持要教會他很多事。崴崴剛到台大時連翻身都不會,如今他會坐、會站,會叫「爸爸」、「媽媽」,還會要人「抱抱」。 

    爸媽努力教,崴崴認真學,詞彙每天在增加。看到別人拿碗筷,他會說「飯飯」;看到哥哥拿零食,他說要「糖糖」;還學著拿筆,想學人畫東西。每天都讓爸媽好驚喜,他們希望,懂得日出日落、知道家人有多愛他,就不枉崴崴這一歲多的生命。

    哥哥護弟 不許去做天使 

    祐寧也是好幫手,無論拿到什麼好玩的玩具,總要幫弟弟保留一份。他一直在等弟弟病好了,要帶他去上學。但生命教育也必須在這個病房中進行,最近醫護人員開始做悲傷輔導,告訴他弟弟要去做天使了,祐寧卻說:「不要、不可以!」

    羅品喬說,在兒癌病房一年多,以前她看別人走到盡頭,很怕有一天輪到自己。現在就算崴崴也走到盡頭了,她心中卻不怕,只覺萬分不捨。跨年夜,一家四口,從醫院的玻璃窗看著遠處一○一的炫麗煙火,那或許是崴崴最後一次和家人一起看煙火。他的生命就像燦爛煙火,在爸爸、媽媽和哥哥心中,會永遠閃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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